《松下幸之助自传》第一篇创业前史1.我的少年时代
诞生
从和歌山市,沿着关西县东行,约 8 公里有个村庄,地址是日本和歌山县海草郡和佐村千旦之木,是我的出生地。千旦之木是一棵树龄高达 800 年的老松树,"松下"这个姓就是这样来的。
我的家世不算显赫,只是籍籍无名的农家,不过源远流长,收在佛桌抽屉里的家谱,从 18 世纪至今,连续记载着 40 多位族人的名讳。我出生在中日中午战争那一年,家里有双亲和兄弟姐妹 8 人,在千旦之木,算个小地主。父亲名正楠,曾担任村民代表的职务。大哥在当时和歌山县唯一的中学念书,是一件体面的事。父亲很少耕作。他多半是出席村议会 或参与村公所的事务。
我是 8 个兄弟姐妹中的老么,在三兄弟中最得宠。现在我还模糊记得,小时候常由奶妈背着到溪流中捉小鱼,跟奶妈做游戏,黄昏时候,听奶妈唱摇篮曲,边打盹边走过田 畦的小路回家。幼年时代,可以说过得平凡而幸福。有一天,我家突遭天灾,转眼间,房子和财物被风吹得无影无踪,全家顿时陷入绝境。
那时,甲午战争结束,日本渐渐成为国际舞台上的角色,经济进步,企业热潮也浸润到和歌山,故乡设立了米谷交易所,投机买卖的风气很盛。父亲虽然是农 夫,可是他是小地主,平常不大做农事,再加上他有进取的性格,一心想赶新事业,所以到交易所去做投机买卖。批评父亲是不应该的,可是,我一向认为,象这种 非生产性的事业不可能顺利成功。结果在短期内,父亲就把祖先留下来的土地和房子,都赔光了。我们一家离开住惯了的千旦之木,
搬到和歌山市,把剩下的家产变卖做资本,在和歌山闹区和本叮一段开了一家木展店,还是父亲的朋友帮了大忙才开成的。大哥念到中学四年级,就退学回来做店员。帮父亲做生意。
那时候我才四岁,对家庭变故一点都不关心,每天在母亲膝下游戏。现在我还记得,当时好象伪造银币很多。每次收到客人的五毛钱,父母都要打响听听它的声音,以辨真假。
任何时代都有这种事。一如石川五右卫门所说:"沙滩的细沙和盗贼的种,是不会根绝的。"这真是千古名言啊!到大阪谋生木展店并没有维持很久,大约两年多就关门了。家庭生活一天比一天困难。父亲为了维持家计,每天都在奔波。那种辛苦的样子,到现在还模糊地记得。
真是祸不单行。我人小学那一年,大哥经人介绍,到创立不久的和歌山纺织工厂当事务员,有一天受凉感冒病倒了,可怜,仅过三个多月,就去世了。紧接着在同一年,二哥和大姐也病死了。现在想起来,一定是患了流行性感冒之类的传染病。本来已经很穷困的家,再遭遇这些不幸,父母在精神上和财务上都受到沉重的打击。我现在想起当时母亲那种喃喃抱怨和疲惫不堪的神态,仍会感到心痛。
虽然如此,母亲在那样的境遇下,仍然很疼爱我这个老么。直到现在,我还时时怀念,父母失去了两个儿子,大概把希望都寄托在我一个人的身上。我常常 想,只要他们之中能有一位现在仍活着,那就好了;可是双亲都不在,这一点,一直使我遗憾,俗语说:"子欲养而亲不在",真是说得好。年轻的时候,对父母的 慈爱并没有心怀感激之情,反而处处拂逆,等到亲人不在之后,才体会到亲情的伟大,后悔为什么不早尽些孝道,已经太晚了。
当此之际,父亲焦急地尝试做各种工作,少年的我,却一直过着天真的小学生生活。我读二年级那一年(1902 年),父亲对未来可能有了新指望,只身前往大阪,在创立不久的私立大阪盲哑院找到了工作。在那儿照顾盲哑生并处理行政事务。以后,我和母亲。姐姐就依靠父 亲每月寄来的少许生活费,过着清苦却平安的生活。我继续升上三年级、四年级。
当时,我是个很害羞的小孩。学校每有庆祝活动,大部分学生都会穿小仓的男裙子,母亲没钱买。就拿大人穿过有丝绢的男裙子给我穿。我觉得很难为情,所 以每遇到重要节日,都哭叫着不肯穿,使母亲为难。我读的小学是"雄寻常小学校"。当时,我的级任村上老师,是一位非常亲切的好老师。我常到老师家玩,在那 儿学会了将棋。(日本棋),常常和两三个朋友下棋,每次下赢了,老师就夸奖我,这使我更得意地留在老师家玩上一整天。老师的家相当宽敞,常常有橘子或其他 一些自己种的水果可吃,是小孩子玩耍最快乐的地方。就在小学四年级的秋天,一直到 11 月都还平安无事。11 月中旬,父亲写信回家说,"幸之助已经读四年级,还有两年就毕业了。可是,在大阪的八幡筋,我有一位密友名叫宫田,开一家火盆店,正需要学徒。这是很难得 的机会,叫幸之助赶快来。"
当时的情况我记得并不很清楚,我好象没有反对。11 月下旬,我记得是23 日,终于被母亲送到纪之川火车站。母亲拜托往大阪去的旅客说:""小孩要去大阪,到了大阪有人会来接,一路上请多多照顾。"这时候的我,真是百感交集,要 与母亲离别的寂寞感觉、对没有去过的大阪的憧憬,母亲流着眼泪交代我的话、第一次坐火车的欢喜等等,全涌上心头。那时的情景,现在仍然记得很清楚。想起母 亲孤单的身影,现在还会心疼。
就这样,9 岁(一般传记或年表误算为 11 岁)那年的秋天,我终于向商都大阪出发了。这一年,日俄战争开战,我一路上看着窗外的景色,做些平凡的幻想。大阪到了,父亲已在那儿等着,我从来没有那么 高兴过。当时的难波车站,当然没有今天的南海高岛屋那样的建筑物,只不过象现在小都市的普通车站罢了。使我觉得新鲜的是,路边排着很多人力车一那
时当然不可能有电车。
火盆店学徒
就这样,我从火盆店开始我的学徒生涯。这家火盆店是自制自销的店铺,我们都叫店主为老大。老大和两三个职员造好东西,摆在店面销售,有时也到顾客家 去销售。我的名份是学徒兼看小孩。在家过惯了苦日子,所以帮大人打打杂并不感到辛苦,可是心里的寂寞却使我受不了。晚上打烊就寝后就会想起母亲,哭个不 停。最初的四五天都是如此,呆久了以后,偶尔想起来还是会哭。其实,我也是比较爱哭的孩子。我在火盆店里的工作,除了看小孩之外,有空要擦亮火盆。上等货 和下等货,擦亮的方法不同。先用砂纸擦。然后用木贼(草名,晒干之后可用来擦亮东西)打光。好的火盆,光是用木贼擦,就得花上一天工夫。我本来柔细的手, 很快就破了,也红肿起来,一个月下来,早上使用抹布的时候,水会浸人皮肤干裂处,很痛。
做为一个学徒的薪水是初一和十五各发一次,每次五分钱,我在家里从来没有领过那么大笔的钱,所以非常高兴。可是有一回,我犯了一次过失,把五分钱里 的一分钱用掉了--那时发生的每件事,不知道为什么,到现在还记得清清楚楚,经过情形是这样的:当时有一种铁陀螺现在大都市很少见到,可以甩在盆子里打 转,是流行的一种游戏,我很喜欢玩。那一天我背着老大的小孩,跟邻居孩子玩起铁陀螺。为了把铁陀螺甩入盆里,我一时用力过猛,竟把背上的婴儿甩翻下去,只 把孩子的脚抓在手里,婴儿的头跌在地上,我那时才九岁,个子太矮了。孩子头上立刻突起一个包包,哇哇哭起来,声音很大,身子又翻了过去,周围的孩子都吓坏 了。我更是吓得脸色变青,把铁陀螺丢掉,赶紧抱起孩子来哄,可是婴儿怎么也不肯停止哭,我想,抱回家一定会被骂死,不敢回去,小孩又哭个不停,真使我手足 无措,下意识地跑进饼店买了一个馅馒头给他吃。说也奇怪,一看到馒头,大概是摔得不重吧,婴儿不哭了,他一边抽噎一边吃起来,我才松了一口气。那是一家高 级地区的高级饼店,馒头的价钱是每个一分钱,一下就把我三天的薪水花掉了。回家以后,我把事情老实说出来,很意外的没挨骂。他们都笑着说:"你这小鬼倒很 阔气啊!"
这样的学徒生活持续到次年的 2 月。日俄战争连连告捷,每天报道胜利消息的号外,在街道上散发,到处充满着热闹和活跃的气息。现在想起来,这 3 个月的期间,对我有很多好处,但是我的老板和老板娘,对晚上会哭,甚至会尿床的我,一定感到很头痛吧,实在很抱歉。
2 月间,老板认定,与其自制自销,不如专职一项的好,所以把店关了,迁注别处去。老板有个叫五代音吉的朋友,要在船场附近,开一家当时开始流行的脚踏车店, 就把我介绍到五代先生那儿去当学徒。这位五代先生,是五代五兵卫的弟弟,而五代五兵卫是大阪市立盲哑学校的前身,私立大阪盲哑院的创办人。我父亲早就在盲 哑院工作,彼此认识。说起这位五兵卫先生,真是一位立志做大事的伟人。他 16 岁时,双目突然失明,由于是长子,必须抚养母亲及众多的弟妹,于是去学做按摩师.一下子就学会了。人的决心可畏,他果真克服万难挑起一家人的生活担子。尽 管有人养活,众弟妹仍是很早自立,象我的主人音吉先生,8 岁就去盆栽园做学徒。而五兵卫先生继续奋斗,进一步做了土地经纪人。后来做得顺利,就不再兼按摩业了。令人惊讶的是他为房子估价的本事:只要走进一幢房 子,他就能正确地判断那个房子的新旧程度和价值。所以顾客们都说,只要请五代先生看一看,做介绍人,准错不了。他愈来愈成功,终于以自己私人的财力,创立 了大阪第一所盲哑学校,济助与自己同样命运的盲人和哑巴,达成他多年来的心愿。由于他做了好榜样,弟妹们都各自奋斗,也都有相当不错的成就。
脚踏车店当学徒
我从 2 月起,到脚踏车店当学徒。既然要做脚踏车店学徒,就得先学会骑脚踏车。我从第一天便开始学。但 10 岁的孩子个子矮,要正规地骑是不可能的。当时没有小孩专用的车子,我不得不用大人车来练习。小孩子骑车,是把左脚从横梁下方伸到右边踩踏板,以弯腰半蹲的 姿势骑,实在难看死了。再说,维持半蹲的姿势也很累人,马路上人很多,练车要到巷子里去。我每天晚上勤加练习,一个星期之后,终于学会了。虽然是歪歪斜斜 的骑法,当我学会的时候,还是高兴得不得了。
当时脚踏车在一般人眼里是稀罕的东西,不象今天价格大众化,当时买一辆,要花 100 元到 150 元(日币),这个价钱,有产阶级的哥儿才买得起。大部分的脚踏车都是美国制和英国制的。1908 年东京三越百货大楼兴建完成时,派年轻店员骑上脚踏车满街兜风送货,曾经轰动一时。如今,脚踏车已经变得和木屐一般,全国到处都有,不但是清一色的国产 品,甚至向国外输出,这是当时做梦也想不到的。
我在脚踏车店当学徒的工作是:早晚打扫、擦桌椅、整理陈列的商品,这些事每天至少要做一次。然后是见习修理脚踏车,或做助手。修理脚踏车的工作有一点象小铁匠,店里也有车床和其他设备,所以我也学会了使用这些机器。
我从小就喜欢这类铁匠的工作。做起来不但不觉得讨厌,反而感到有趣,每天过得很愉快。
当时转动车床并不用电,都叫工人用手转,这对我来说很难。最初十几二十分钟还可以支撑,到了三四十分钟,手就累了,没力气再转,这时前辈工人就会用 小铁锤敲一下我的头。乍听起来好象很粗暴,可是当时的工人都是这样的。做学徒都得经过这样"打成器",才能毕业。你不服气,或提出抗议都没用。如果有人真 的提出抗议,那才会惹上麻烦。作法虽然不合理,在粗鲁中却也有温暖的人情味,这一点也是我所怀念的。
我一边当铁匠学徒,一边也兼跑腿,到顾客家去,或到主人亲戚家去办事。这时候,老板娘会亲切仔细地教我怎样说话,怎样向对方道谢才有礼貌。一年的时 间,好象做梦似地过去了。主人的店愈来愈兴隆,店员也增加到四五人。我虽然个子小,却已经是老店员之一,可以向新进店员逞威风了。这时候,脚踏车竞赛开始 兴盛。总经销为了促销,一面培养选手,一面
组织后援团体到各地举行竞赛,当时的大阪新报社,也为竞赛出了不少力,其热烈程度有点象现在的棒球比赛。主人家的"五代商会",自从有了自己的品牌 (国王牌和其他两三个牌子),常有选手到店里走动,由于这个缘故,我也想做选手,每天早晨四点半就起来,跑到当时设在住吉的竞赛场,骑着比赛用的脚踏车练 习。集合在场上的选手,每天上午都有三四十人以上,所以有人在竞赛场开了一家小茶店。
我虽然每天早上勤练,可是进步有限,大概是没有天分吧。不过,我去各地参加竞赛,也有好几次得第一。有一回,到淡路扳屋的竞赛会出赛,果然又得第 一,被观众夸奖说:"这小鬼好厉害啊!"还有一次,当我快接近终点时,前轮撞到前车的后轮,车子翻倒,不省人事。那次折断了左锁骨,到伊吹堂接骨场去治了 一个半月才好。主人叫我不要再参加竞赛,我自己也害怕了,以后就不再练习,也不再出赛。现在想起来,那时候的我,和一般
年轻人一样,是蛮有活力与冲劲的。脚踏车竞赛,一直流行到 1902 年,后来就没落了,有一阵子几乎中断,最近好象又有复活起来的样子。
父亲的训示
我这样过着学徒生活,一面也学习做生意。父亲一定在心里期望我有朝一日出人头地。我小时候,大概肠子有毛病,常常大便在裤子里。有一次骑脚踏车出去 办事,回程肚子开始痛,实在忍不住,终于边骑车边拉了。前面已经说过,我不是端正骑在车上,而是半蹲式斜斜地骑,这样更刺激便意,脚踏车弄得全是屎,又肮 脏,又狼狈。当时,我已经没力气自己处理,就哭哭啼啼地跑到盲哑学校去找父亲,然后哭了出来。父亲一看到我的样子,吃了一惊说:"到底是怎么搞的啊?"他 一面安慰我,一面耐心替我处理。当时的情况,现在回想起来,仍深深地感到父亲的爱。
类似这样的事,发生了好几次,每次都是跑去找父亲解决。父亲每次都口头掸似地说:"要发迹啊!伟大都是自从小做学徒干起,经过千辛万苦才成功的。不 要灰心,要忍耐啊!"父亲一直内疚自己把祖先的财产赔光,也把这一家的所有希望寄托在唯一剩下来的男孩子--我的身上。回想起来,我是可以理解父亲的心 情。
有一回,发生了这样的事情:由于父亲和我都住在大贩,我 11 岁那年,留在和歌山的母亲搬到大阪天满区来住,姐姐读过一些书,所以在大阪储蓄局计算事务所当雇员。刚好局里征工友。姐姐和母亲商量让我去做。商量之后, 母亲告诉我:"幸之助,你连小学都没毕业,以后读书写信都不方便,所以,利用这个当工友的机会,夜间就可以到附近学校去读书。"我听了当然很高兴。每天从 家里母亲的身边去上班当工友,夜间可以去上学,这当然
比现在做不自在的学徒好多了,于是请求母亲帮我换工作。母亲说:"我去问问你父亲,如果他同意,我们就这么办。"下次见到父亲时,父亲却说:"你妈 要你当工友,夜间去读夜校,我反对。希望你继续当学徒,以后做生意。我认为这是最好的一条路,不要改变志向,继续做学徒吧。我知道现在有好多连一封信都不 会写的人,都能做大生意,手下用很多人。只要生意做成功,就能雇用有学问的人,所以绝对不要想去当工友!"父亲很明白地这样告诉我。所以,做工友的事,虽 然是母亲的好主意,也只好放弃了。现在回想起来,父亲的想法是了不起的。一想到我有今天,便感到父亲的判断正确。
这并不是我为自己的没有学问而辩护。不错,学问很可贵,可是,如果不能活用的话,反而会成为包袱,而阻碍一个人的发展。我暗地里想,没有上学,反而 使我提早领悟另一方面的道理,才有今天的成就。有福气得到学问的人,要小心不使学问成为包袱,真正的活用它,为人类、为世界做有意义的事。这样子,学问才 是可贵的,做学问才有意义。不过,据我观察,很多例子足以证明,这一点似乎很难做到。
第一笔生意
我的勤勉不敢说是最优等,但我敢说在中等以上。这里可以举两三个例子来证明:第一个例子是,来店里的客人,常常叫我去买香烟。我只好先把脏兮兮的手 洗干净,跑到附近的香烟店。次数多了,我开始想,这样洗一次跑一次,又麻烦又花时间,如果大量买来放在店里,不是很省事了吗?既不用跑,又不必中断修车的 工作,还有一点微薄的利润。当时一次买 20 包香烟,就赠送1 包,所以卖 20 包就可以赚一包。这真是一举三得。我开始这么做了以后,就出名了。有的客人说:"你们店里的那个小弟好聪明啊,将来必定能成为大人物!"
第二个例子是,13 岁那年,我的学徒年资高了,有时也有机会去访问顾客。我一直想独立卖成一辆脚踏车。可是,当时脚踏车是百元上下的高价品,相当于今日的汽车,即使有人想买,也轮不到我这小徒弟一人去销售,顶多是让我跟着伙计送车去罢了。
很幸运,有一天本叮二段的铁川蚊帐批发商打电话来:"送脚踏车给我们看吧。我们老板在,现在赶快送来啊!"我听了,以为好机会来了,精神百倍地把脚踏车送到铁川去。我虽然不是销售老手,却很认真地游说。那时我才 13 岁,勉强可以算是乡下的美男子吧,反正人家把我当作可爱的小孩。老板看我拼命说明的模样,摸摸我的头说:"你很热心,是个好孩
子--好吧:我决定买下来,不过要打九析。"因为太兴奋了,所以没拒绝就回答说:"我回去问老板!"说着跑回来告诉主人:"对方愿意打九折买下 来。"主人却说:"幸吉(小名),打九折怎么行呢?算九五折好了。"这时候,我一心一意想第一次独立成交,很不愿意再跑一趟去说九五析。竟对主人说:请不 要说九折,就以九折卖给他吧。说着哭出来了。主人感到很意外:"你到底是哪方的店员呢?你怎么了?"我一直哭个不停。过一会儿,对方的伙计到店里来:"怎 么等了这么久呢?还是不肯减价吗?"主人说:"这个孩子回来叫我打九折卖给你们,说着就哭出来了。我现在正在问他,到底是谁家的店员呢。"伙计听了,好象 被我的热心和纯情感动的样子,立刻回去告诉他的主人。铁川的主人说:"真是一个可爱的学徒。看在他的份上,就按照九五折买下来。"终于成交了。这就是我第 一次成功地卖出的脚踏车。铁川的主人甚至对我说:"只要你在五代,这期间我们买脚踏车,一定向五代买。"真给我很大的面子。这件事情使我至今难以忘怀。
第三个例子是,关于一个同事的事。这个同事小有聪明,主人对他的印象也不错,不知道为什么,他竟常常偷店里的东西去变卖,充当零用钱。事情给发觉 了,主人认为,这个人做事还不错,只犯一次过错,原谅他算了,说了他几句训诫的话,就让他留下来了。可是,我听了很愤慨,对主人说:"这件事这样处理,我 觉得很遗憾。要跟那种人一起工作,我不愿意。如果要把他留下来,我就要离开此地。"主人听了,面露难色,可是最后还是依了我。
现在想来,我可能做得太过份,也许我违反了主人的慈悲心,我没有体谅主人的宽恕之德,而凭着单纯的孩子气和"洁身自好"心理,强迫主人采纳自己的意见,现在想起来,真值得再三考虑。不过从这件事可以看出,当时的我也有强硬的一面。
父亲之死
父亲不断地以他的爱鞭策着我。有一天,可悲的事发生了。1906 年 9 月,父亲忽然生病,仅仅三天就去世了。母亲、姐姐和我的哀痛不言而喻,最使我幼小的心灵感到难过的是:父亲做了不该做的投机生意,把祖先遗留下来的家产赔 光了,虽然对家族和祖先都心存内疚,他大概还是想挽回名誉吧,只要身边有了一点钱,就不理母亲的阻止,仍去做他的投机买卖,一直到死为止。且不论是非曲 直,父亲那样的心态,使身为小孩子的我,也感到非常难过。每次想到父亲的模样,考虑到在老家乡村里的父亲和家声,又联想起父亲训诫我的话,我就自己勉励自 己:非好好努力不可。如今,爱护我、鼓励我的父亲,突然离开了人间,我成为松下家的户主,该负起重任来。父亲死了之后,母亲和姐姐都不愿意住在这个不大熟 悉的大阪,回到住惯了的和歌山去了。只有我留下来,立志完成父亲的遗训。
在此,让我来谈一谈当时一般商家学徒的劳务情形。
当时的公休日,只有过年、天长节(日本天皇的生日)和夏祭。其他日子都不休假,我服务的五代商行,还算是新行业,多少比人家时髦些,比船场边火盘店 的主人家,那是轻松多了。可是,比起每星期日休假的人,还是差多了。因此,我们天天都等待着过年、天长节和夏祭的来临。到了 10 月末,同事之间就会谈起过年的事情,大家都期盼着新年的快乐,更提起精神来工作。
一天的劳务,可以说是从早忙到晚。当时学徒的衣食,现在看来很怪。尤其是有一种特别给学徒穿的衣服:中秋节和过年会发棉衣,夏天发单衣,冬天发给棉 衣等各一件。有些商店另外加上衬衫和裤子各一件。至于零用钱,11~12 岁的小徒弟、每月三四毛钱。14~15 岁,一元左右。我从 10 岁到 15岁,服务了 6 年,要离职时的薪水才只有 2 元。可见当时的工资很低,虽然领得这么少,当时的学徒却都有储蓄。除了领钱之外,每逢过节可以添一件衣服。我们还引以为乐呢!再说当时的三餐,早餐是酱 菜,午餐是青菜,晚餐还是酱菜,只有初一和十五的午餐有鱼。所以一过了初十,大家都等待着十五午餐的鱼,觉得很快乐,现在商店的待遇一定好多了。不过,我 现在回想起来,当年贫穷的学徒生涯,和今日改善的学徒生涯在衣食方面所带给学徒的乐趣,还是没有差别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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